《Bear Vision 關心全世界》

有些感情，果然都得到了逝去了才知道其實很重要。

等到那時都已經太遲。



以前一直會害怕爺爺，

因為爺爺總是沒有表情，然後總是凶凶的臉，

坐在椅子上抽著煙，

說話有濃重的外省腔，那時候小小的，根本聽不太懂爺爺說的話，

於是，隔閡因此而生。



家裡的人都說，爺爺總是愛看著我傻笑，說我長的和父親好像好像，好可愛。

可惜，這些事情我都沒有印象，因為那時年紀太小了。


家住台中，爺爺在台北，隔了一大段的路程，根本不可能時常見面，

只有在過年的時候，

才會全家北上一起過年。

那時候才會看到爺爺，一年就這麼一次會看到。


小時候總是會害怕爺爺，

兇兇的說話，沒有表情的臉，濃厚的口音聽都聽不懂，

所以，想接近也不知道怎麼接近，

想交談也不敢過去交談，

只能放任隔閡產生。


爺爺生病的時候，我確實是有錯愕有擔心，

可是那時，也只是錯愕擔心，並不特別有什麼情緒起伏，

就連爺爺出殯的那一天，

我都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只是對於排行最小的那位女性長輩，

感到憤怒。

對於整個家族，感到不諒解。


爺爺去世至今已經六年，

這六年裏面，一點一滴成長的我，

已經不再是當時那個不懂得思考的孩童，

原本以為，

對爺爺的感情不會那麼深刻，

沒想到，

六年的時間，爺爺的事情，反而成為了牽掛，

一年比一年更多，

一年比一年更清晰。


今年暑假，忽然想去看看爺爺，於是提出了要求。

2008/08/24　那一天，

一大早全家便北上去看爺爺。


到達那位於山上的塔，

打開塔位的那一瞬間，

心底的情感莫名的清晰，

寂寞，光是看著，就可以感受到爺爺有多麼寂寞。


當時，您默許了最疼的小女兒將您放在您不熟悉的地方，

用您不熟悉的方式送您走，

您的身後事在您不信仰的宗教中舉辦，

您明明早就知道，卻還是默許了這一切，

只因那是您最疼愛的小女兒。


看著獨自處在不屬於您的位置的塔位，

那孤獨的一角，

一陣鼻酸。


是了，在您走這麼多年以後，

我終於明白當時不明白的感情是什麼。


關於每次我們回去台北過年，

不論是一大早還是大半夜，

您總是會站在四樓的陽台上默默的看著外面我們是否到來，

然後在我們要離去時站在陽台看著我們的身影消失，

明明不愛踏出房間卻總是堅持要在一大早把大家叫起來在客廳吃早餐，

沉默寡言卻喜愛大家圍繞在身旁，

過年總是堅持要齊聚一堂，

那是屬於爺爺的溫柔，

從不用言語表達卻默默付出的溫柔。


小時候不懂的事情，我現在終於明白。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現在連想要陪爺爺聊聊天都已經辦不到，

我明白的太晚。


很多感情，總是要到了失去才會明白，

自己放得多深，早在不知不覺之中。

等到發現時，無論是想要彌補或是更進一步，

都已經掌握不住。


於是只能懷念，

靠著那些雖然少卻一年比一年清晰的回憶，

思念，

直到年華老去為止。